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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姝刚把电话拨过去,那边就接了电话。
“是阿姝吗?”
声线温柔的男音,很能安抚人心。
听到大哥的熟悉声,秦姝脸上露出灿烂笑容:“是我,大哥找我有事?”
秦海睿隔着电话,语速不疾不徐,温柔地说:“村里重新找了会计,我被替换下来了。”
秦姝眸光一厉,立刻想到是村长贺老五搞的鬼。
贺老五在营地吃了那么大一个亏,秦招娣没救走,儿子还成了太监。
对方对她是有迁怒怨气的,在村里当会计的大哥,估计也是被她牵连了。
秦姝沉着脸问:“是不是贺老五做的?”
秦海睿嗯了一声,说了自己的想法,“新来的会计是贺老五的亲戚,其实我早就不想干了,眼看知青就要返城了,我猜政策也会跟着发生改变,想进城里厂子看看有没有机会。”
身为村子里唯一自学成材的大学生,秦海睿自认为想要找份工作不难。
秦姝眸光微动,心下有了主意,对着电话说:“你来吧,不过不能入厂,我有事要你帮忙。”
御佰草那边的计划一旦落实,秦姝不可能天天来回跑。
大哥这时候进城帮她,无疑是雪中送炭。
“行啊。”
秦海睿问都不问,直接同意了。
紧接着,他话音一转:“前段时间你寄的东西家里收到了,东西太精贵了,爸妈都舍不得吃,我看里面有条黑皮的烟,就抽了几支,还挺好抽的,你从哪买的?”
东西都是谢澜之准备的,秦姝哪知道是什么烟。
这个时候的电话声筒音量很大。
坐在一旁沙发上的谢澜之,清楚听到大舅哥的每一个字。
在秦姝视线扫过去时,谢澜之薄唇微启,无声地说出三个字。
——特供烟。
也就是说,有钱也买不到。
秦姝表情略显无奈,如果让大哥知道,他抽的烟是让人敬畏的领导们专属,不知道是什么心情。
她低咳一声,对电话那边说:“那烟外面买不到,你省着点抽,抽完就没了。”
秦海睿那边沉默好半天,有点心痛道:“早知道我就藏起来了,二叔拿走了好几盒,还嫌弃烟是便宜货杂牌。”
这个时候农村大多抽旱烟,偶尔也会抽一些大前门,红梅,老刀牌等香烟。
特供烟不对外销售,普通百姓自然不认识。
秦姝听着大哥在那边唠唠叨叨,等人吐槽完,她柔声问:“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城里?”
“下个月初吧,等忙完家里的活。”
“行,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,我去找你。”
“好——”
话说到这,电话也该挂了。
秦海睿却支支吾吾地问:“那谁,他对你好吗?”
秦姝佯装听不懂,忍着笑意问:“谁啊?”
“就那谁,妹、妹夫!”
秦海睿的语气不自然,仿佛在顾忌着什么。
谢、秦两家的婚事,是秦爷爷定下的。
谢家如今是高门,谢家人都没露面,隔着几千公里,一封电报就要求两家孩子结婚。
这件事在秦家人心中,就像是扎了根刺,让人不舒服。
秦姝含着笑意的眸子,看向稳坐如山,满身高冷气场的谢澜之。
他仅是坐在那里,浑身释放出与生俱来的贵气,像是发号施令的上位者,让人望而生畏。
“他啊……”秦姝对着电话故意拉长音。
她眼神挑衅地睨着,矜冷俊美面孔紧绷的谢澜之。
傲娇的小表情似是在说,我也是有人撑腰的,你休想欺负我!
“怎么?他欺负你了?!”
电话里传来秦海睿的愤怒声,差点把秦姝的耳朵震聋。
坐在沙发上的谢澜之,黑沉眸子沉静地盯着秦姝,如同锁定猎物的凶兽,让人毛骨悚然。
秦姝有种被他的眼神舐舔的感觉,浑身汗毛都要冒出来了。
她不敢直视男人的危险目光,匆忙移开视线,温声安抚大哥。
“没有,他整天忙得见不到人影,哪能欺负我。”
秦海睿不太相信,口吻严肃地问:“真的?”
秦姝平复情绪,笑声依旧:“真的,你是知道我的针术的,没人能欺负得了我。”
她的一手针术绝技,自保不成问题。
“那就好,他要是仗着家世欺负你,咱们不受这个气。其实我这次进城是想要考察一下,准备做点小生意,云圳市是国内的特区,不少人都干起了小买卖,国家也是给予支持的,我已经有了初步想法,到时候赚钱了养你跟爸妈不是问题,咱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。”
男人的温柔声线传入秦姝耳中,让她没出息地红了眼眶。
她大哥很厉害的。
前世没有被贺老五为难这事,所以没有这么早下海经商。
秦海睿是下海经商热潮的第二拨人之一,也是为数不多赚到了钱,并且生意越做越大。
可惜,他遇人不淑。
因为涉及某些贪污受贿,经济罪等问题,被判了十年。
等秦海睿出来的时候,四十多岁的年纪,白发苍苍仿若六十岁。
他佝偻着身子,死寂般的眼底再无曾经的光彩,仿佛只是活在这世上的行尸走肉。
秦姝语带哭腔地说:“大哥,你以后娶嫂子,一定要让我看过才能成。”
“这是怎么了?好好的怎么哭鼻子了?”
秦海睿温柔笑意声响起,言语中带着几分打趣。
他知道秦姝的泪腺发达体质,情绪稍微一激动,就容易红了眼。
秦姝耷拉着眼皮,将眸底一闪而过的杀意掩藏,嗓音依旧又娇又软。
“没事,就是让你擦亮眼睛,别找两面三刀的心黑女人。”
前世害他哥的罪魁祸首,这一世休想再来沾边!
敢来,她就让对方付出代价!
秦海睿幽幽地说:“还早着呢,你嫂子说不定还在上小学。”
秦姝破涕而笑:“你想老牛啃嫩草啊?”
秦海睿松了口气,低笑道:“可算是笑了。”
兄妹俩又聊了几句,挂断了电话。
谢澜之起身,付了打电话的钱,走到双眼通红的秦姝面前。
他面部轮廓冷峻,递出一方格子手帕,没什么情绪地说:“别哭了。”
“谁哭了!”
秦姝接过手帕,擦了擦眼角的泪痕。
谢澜之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,忽然问道:“你跟你大哥的关系很好?”
秦姝抽着鼻子说:“那是!大哥最疼我了,有好吃的总是先想到我。”
谢澜之眼底闪过一抹精光,微眯着眼问:“我记得你跟你大哥是同父异母?”
稍显冷淡的语气,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探究与怀疑。
秦姝蓦地抬起头,表情愕然地看着男人。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