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顾若翾眼底一片黯淡,思及前世经历的种种痛苦绝望,情之一字对她而言,就是一场噩梦。
她此生都不会再沾染。
所以她早就做好打算,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生子。
正因为她曾经被背叛,被伤害,被推入地狱,她才渐渐地体会到,这世道女子活得有多艰难。古往今来,女子们从出生起就被教导,在家从父,出嫁从夫……仿佛女子是没有根儿的,她们的前半生荣辱,是随着父亲起伏。后半生嫁了人,就彻底成了他人妇,他人家族的魂。
无论生死,都得依附在婆家……夫君厌烦了不爱了,可以将女子当做垃圾般休弃,驱赶。出嫁女子要逆来顺受,不能反抗,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。便连死了,都不能葬入娘家祖坟,死了也要做一个孤魂野鬼。
顾若翾的双手紧握成拳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却似乎感觉不到丝毫疼痛,唯有心中的愤懑与不甘如潮水般汹涌。
她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,低语道:“皇兄……女子为何不能休夫,为何不能二嫁?为何那些枷锁,那些束缚却都要加诸在女子身上?这世间规矩,莫非真是铁石心肠,不容半点变通?”
“今日,我便要让这天下人看看,女子亦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命运,亦有勇气面对世俗的偏见!我愿意以我苦厄昭示天下女子,女子并非只能依附于男子,亦有权利追求幸福,包括——休夫,和离、改嫁……”
这一刻,她虽是鲜血染身满是狼狈,却难掩其风华傲骨。她眉眼间的坚毅,犹如一簇火点燃了顾冕之沉寂许久的心。
日光透过稀疏的云层,斑驳地洒在她清冷的面容上,映照出一双闪烁着不屈光芒的眸子。
这一刻,她仿佛不再是记忆中,那个只会哭鼻子,什么事情都依赖着他的小哭包了。
她好像突然间就长大了。
她跌入谷底,却没有自暴自弃,自怨自艾。反而因为经历了这些绝望痛苦,她更能感同身受,更能体会到人间疾苦。
顾冕之的鼻子突然酸涩了起来,他紧紧的握住了顾若翾的手:“若若,这几年让你受苦了。”
“你放手去做吧,无论你想做什么,孤都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。”
顾若翾抿唇笑了,她眼底泛起一层泪意缓缓的点头。
她掏出公主印鉴,在鲜红的血书上混着血盖了章。
她任凭手心鲜血直流,拿起那封血书,走到了沈聿臣的面前。
“这封血书……以本宫嘉阳公主的名讳盖章,沈聿臣你说,本宫能不能休了你?”
“沈聿臣你要记住……是本宫不要你这个垃圾了。”
“从此以后,本宫与你再无任何关系。”
她将休夫书狠狠地砸在沈聿臣的脸上。
沈聿臣闭上眼睛……鼻翼间充斥的全是浓烈的血腥味。
这些……都是翾娘的血。
她竟决绝到,用自己的血,写了一封休夫书。
她盖了自己公主印鉴,她以这种昭告天下的形式,彻底的了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!
沈聿臣只觉得心疼如刀绞,他抖着手捧着那封血书,怔愣地仰头看着顾若翾:“翾娘,你当真不顾念多年夫妻之情,当真要决绝到这个地步?”
顾若翾看着依旧冥顽不灵,还将错处推到她身上的沈聿臣。
她觉得与他说再多,纯粹是浪费时间,对牛弹琴。
她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。
更何况她已然失去了耐性,不想再在这里,与他继续纠缠。
顾若翾冷笑一声:“沈聿臣……你当真让本宫觉得恶心。”
“来人,将他们拉出去游街示众……告诉京城的百姓,这对母子究竟对本宫做了什么。”
“一桩桩一件件,全都毫无保留地宣扬出去。那封休夫书,就绑在沈聿臣的身上……让百姓们都亲眼看清楚。是本宫休了他……自此,本宫与他再无任何的瓜葛。”
她将命令传达下去,侍卫很快便应声。
当即便将挣扎反抗的沈聿臣周氏给捆绑起来。
沈聿臣眼底满是难以置信,他冲着顾若翾吼道:“翾娘,你不能这样对我。我是个读书人,我以后还要入仕为官的。你让我去游街示众,我这辈子可就彻底毁了。”
顾若翾眼底迸射出一股杀意,她冷冷地看着沈聿臣:“要么死,要么游街示众……沈聿臣,这两条路你选哪个?”
沈聿臣顿时噤声。
他脸色煞白,怔愣地看着顾若翾。
顾若翾轻嗤一声:“到底是贪生怕死……”
“本宫还以为你是宁死不屈呢。”
沈聿臣紧紧地攥着拳头,暗暗咬牙……满脸皆是痛苦。
“翾娘……你为何要这样狠心对我?”
顾若翾再不想听到他发出任何的声音:“将他的嘴给我堵住,立即拖出去。”
青岩应声,当即便撕了一块布团,塞入了沈聿臣的嘴巴里。
周氏忍不住对着顾若翾破口大骂:“你这个贱妇……
“掌嘴……”顾冕之皱眉,“再骂一个字,立刻割了她的舌头。”
青岩轻笑一声,抬起手来狠狠地扇向周氏的脸颊。
啪的一声响,这一巴掌直接打掉了周氏的两个门牙。
她嘴里顿时鲜血淋漓……再不敢多说一个字。
她瑟瑟发抖,被人捆住了手脚拖了出去。
青岩让人将沈聿臣周氏拖上了板车,将休夫书贴在沈聿臣的身上,又花重金请了说书先生,将事情添油加醋一番。
说书先生立即领会,他圆润了一番内容,便随着板车开始在京城绕圈行走。
说书先生摇着折扇,一边走一边扬声开始说书:“话说嘉阳公主三年前离京养病,到了丹州附近的县城沧州散心,偶遇劫匪不慎落水……恰好被一寒门书生所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