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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 谁在害她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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绵绵春雨连成线,千丝万缕地落下来,虞清欢撑着的油纸伞上,画着夭夭桃花,映着她鬓边的红步摇,仿佛能摇出刹那灼灼其华。

小茜走在虞清欢身边,发自内心地欢喜:“小姐,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,真是太好了!”

虞清欢笑而不语,她并不打算解释什么,事实上,早在她翻墙溜出来的那日,她趁买巴豆粉的时机,了解到这家即将黄了的药店,那时,她刹那间就想到了这个办法。

她无人可用,也没有什么本钱,黄大夫这样的药铺,正是她所需要的。

只是,她还是走上了这条路。外祖父教她医术时,曾让她发过誓,绝不能用这一身医术牟利,前世与秦臻颠沛流离的日子,她帮人洗过衣裳、做过杂役、摆过小摊……什么辛苦的事情,她都在那几年经历了一遍,但仍然坚持住了,从未用医术改善生活。

此生,她是高高在上的淇王妃,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,然而,她却违背了誓言。

人类的奇妙之处就在这里,清贫的时候,或许能干干净净挺直脊梁的活着,但一旦富裕了,反而无法坚守住本心。

小茜时不时偷偷打量虞清欢,唇角张了又合,合了又张,好像如鲠在喉。

“说吧。”虞清欢淡淡道,“知道你闷不住。”

小茜咬了咬唇,问道:“小姐,黄大夫的药铺差不多也该到头了,您的药正好能雪中送炭,解他燃眉之急,他没有理由不答应,但您为何还故意花时间走前面那三家呢?”

虞清欢笑得神秘莫测:“你说,要是那三家药铺知道他们花重金都买不到的东西,却在一家即将倒闭的药铺售卖,他们会有什么反应?”

小茜不解地眨眨眼,绿猗走到她身边,耐心解释道:“他们必定会想方设法得到那些药。京城中的人,耳聪目明,鼻子也很灵,必定跟着闻风而动,有了这些人不停地把事情搞大,作为争斗目标的药也会为人所知,黄大夫连宣传都能省了。”

小茜瞠目结舌,喃喃道:“我果然太笨了。”

虞清欢赞许地看向绿猗,揶揄道:“绿猗,本王妃之前只觉得你心机不多,心思却不少,但你其实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子。”

绿猗微微颔首,嘴角轻轻挑起。

既然破了例,小茜总要扣根问到底,她连忙道:“小姐,要是他们得不到药,岂非会对黄大夫不利,从而坏您的大事?”

虞清欢神采飞扬,目色流转着光亮:“淇王府罩着的人,谁敢动?”

正此时,眼前一道黑影直撞过来,小茜在第一时间将虞清欢推开,她自己却险些被撞倒在地,连连退了几步才站定,等回过神来的时候,发现腰间的荷包竟然不见了!

小茜气得横眉竖目,拔腿就要去追,被虞清欢眼疾手快及时拉住:“别追,人命才是最值钱的东西,没必要为了丢失的荷包拼命,不值得。”

要是换作平时,虞清欢绝对不会便宜了这群偷东摸西的老鼠。

但是,虽然只是一晃眼,她还是清楚地看到,那人虽然一身污秽,扮作乞丐模样,但手却十分干净,并且,还是个练家子,她敢断定,有人正蛰伏在暗处,悄悄地盯着她,准备伺机而动。

可是,究竟是谁呢?她得罪的人实在太多,虞家、皇后,每一个都有理由要她的命一千次。

与其被动等死,不如主动出击。

仅仅只是刹那,虞清欢便想出应对之策,她扬眉,眼波流转之间,灵动徒生,道:“雨太大了,我们找个茶楼坐下,边听落雨边喝茶。”

小茜和绿猗有些疑惑,但还是举着伞去找茶楼。主仆三人在街角寻了间还算雅致的,将伞合上,抖了抖裙摆,掀开竹篾编织的帘子走了进去。

满室生香,韵味沉淀,许多文人雅士靠窗趺坐,面前的小几上,煮着一壶或清香或浓郁的茶。

正中间的高台上,屏风围着倩影端坐,她轻舒皓腕,优美的韵律从指尖流出。

客人们听着琴声悠悠,落雨潇潇,谈笑风生,闲适而恣意。

虞清欢不动声色地巡视一周,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,并让小二沏一壶太平猴魁。

“小姐,您要不要来几份茶点?”小茜一边为虞清欢倒茶,一边征询地问道。

绿猗拉了拉她的袖子,低声道:“小姐若是想吃,她自然会吩咐,走了这么许久,你让主子安静地呆会儿。”

绿猗话音刚落,帘子忽然被掀开,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,他手中捏着荷包的红丝线,将荷包甩成一个圈。

小厮气焰嚣张地问道:“这荷包是谁的?”

小茜正要站起来,却被绿猗按住。

虞清欢将茶杯举到唇边,垂下的眼睑遮住寒芒。

忽然,小厮快步走上楼,一个箭步地冲到小茜身边,猛地抓起小茜的手,厉声问道:“这荷包是你的?!”

小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,一时忘了反应,谁知那小厮扬手甩下。

“啪”的一声,这耳光打得格外响亮,然而捂住脸颊的,却是小厮。

绿猗将小茜拉到身后,揉了揉通红的手掌,对小厮怒目而视,低喝一声:“滚!”

小厮勃然大怒,一手捂着被打得脸,伸手指着绿猗:“反了你!竟敢动小爷!你给小爷等着!”

说完,小厮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,不一会儿,他领着一个约莫三十几岁的贵妇人走了进来,那小厮指着小茜,咬牙切齿地道:“夫人!就是她!就是她勾 引老爷!荷包就是她的!”

在场的人从小厮被打开始,便都停下了动作,此时听到小厮暴跳如雷的喊声,忍不住精神一振,不约而同地看过来。

那贵妇人看到小茜,但见她面容白皙姣好,小脸小嘴长得像朵花儿似的鲜嫩,顿时就怒了,她冲上楼,指着小茜声色俱厉地道:“贱 人!狐狸精!竟敢恬不知耻地勾 引男人!”

虞清欢仍然低头喝茶,绿猗见虞清欢没动,便也没有急着开口,小茜满脸错愕:“夫人,在说什么,什么勾 引男人?!”

“贱 人!你还敢狡辩!你这副骚里骚气的模样,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!”贵妇骂骂咧咧,一张脸涨得通红,“就是你这小贱 人勾 引我男人!他怀里揣着你的荷包,你休想抵赖!”

说着,贵妇一把捉住小茜的手腕,捏着帕子向四周招手,扯着嗓门地喊道:“你们瞧瞧,你们瞧瞧,这小贱 人看起来青葱水绿的,使起狐媚手段起来半点都不含糊,把我家那口子迷得神魂颠倒,哄得那死鬼把老娘我辛辛苦苦挣的银子一点点地捧到她面前!你们评评理,这下三滥的贱 人,破坏别人家庭的贱 人,究竟该不该浸猪笼!”

这一幕发生时,虞清欢正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,灵蝶羽翼般细细密密的长睫投下一片阴影。

这妇人,头面、衣裳看起来都价值不菲,但并非现下钟鸣鼎食之家时兴的款式,丰容靓饰的脸也远远达不到精致,通身市侩的气度,这些都昭示着她并非那种整日装模作样的皇亲贵胄,想必是什么富商巨贾家的夫人。

而且她方才骂小茜的时候,根本不顾及体统,官宦贵族一般都爱面皮,就算再愤怒也不会大声说话,只有不怒而威才能显示出她们的尊贵。

所以,虞清欢很快就判断出贵妇的身份。

然而,贵妇的气愤、痛心与咬牙切齿都不像作假,那么问题,只能出在小厮身上,必然是小厮故意诱导贵妇认为小茜就是狐狸精。

想到方才抢荷包的那个小贼,原本是冲着她来的,这么说,幕后之人的目标应当是她,但却被小茜挡了一劫,只是——她结下的仇,没有人不想要她的命,用这种拙劣的手段,当然达不到害她的目的,兴许背后那人,只是想恶心恶心她。

思及此处,虞清欢抬眸,便瞧见贵妇带来的小厮,正时不时地往一旁雅间处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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