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风先生自嘲地笑了,为了一个也许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玄说,他天天眼巴巴地在京城四处瞎转,当真是……他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的行为属于疯狂的哪一类。
静谧的夜,纷飞的大雪。
车轮在京城的街道/上滚滚碾过,回忆也随之逼仄入眼。
他曾是大秦最年轻的状元,世人艳羡他人前的风光无两,惊叹他的治世才华,倾慕他瑰美昳丽的容颜,恐惧他年轻气盛的铁腕手段。
曾几何时,他一度是京城天神一般的存在。
可偏偏这样高高在上的神,不爱王侯贵女,等把自己熬成了京城大龄青年时,却偏偏心悦一个落入深宫的犯官之女——素昀。
虽落入尘埃,这个小小女子,却还能在尘埃中开出花来。
因出身良好,素昀不仅拥有惊才绝艳的才学,也拥有色若春晓的样貌。
只需一低头,一回眸,便能俘获他的心。
从小心翼翼的靠近,到彼此确定心意,花了很长时间。
在这段时间里,他青云直上,一步步靠近相位,而素昀也凭借自己的努力,走到了当时的皇后身边。
他的自信被权力高高捧起,他以为这天下没有他办不到的事,理所当然的觉得他想娶一个宫女为妻,他就能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迎心爱的女子入府。
只可惜上天让一个人从年少轻狂变得成熟的方法,往往是残忍的。
他只与父亲说了心意,第二日便接到了素昀的死讯。
素昀死在皇后的宫里,一杯毒酒了结了性命,等他赶到时,人已经冰冷僵硬/了,手里还攥着他送的那支珠花。
她微笑着阖上双目,带着对未来的期许,静静的死去,微不足道的她没有掀起任何波澜。
皇后说这宫女因为家里遭罪怀恨在心,竟然意图谋害陛下性命,素昀罪该万死。
可他知道,自己的父亲给了皇后承诺,只要皇后能取了素昀的命,那么父亲就能支持当时皇后的嫡子,后来的嘉佑帝。
心被剜走的绝望与痛苦,不是凤藻宫里撕心裂肺的哭吼,也不是那一刻随她而去的心,而是这没日没夜的深/入骨髓的疯狂思念。
等他蹚过尸山血海登上相位,把风家搞得四分五裂,父亲叔伯丢官罢爵归隐家乡时,正好是他好兄弟九族被灭的时候。
他对素昀的死无能为力,对陆家九族的覆灭也无能为力,于是他绝望远走,想登上一艘帆船,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漂流,直到死去。
若不是淇王的让人找到他,告诉他活着的价值,只怕他早已经死了吧?哪里还会在素昀的故乡,建起一座闻名天下的书院。
十数年过去了,他并未放过任何一个仇人,曾经亲手给素昀灌下毒药的皇后,稳坐大秦最尊贵女人之位十数年的太后,还是被他设计杀死了,死的时候众叛亲离,死的那叫一个悲惨!
可尽管仇人一个接一个死去,他的素昀也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短短的回忆带着血色,每每想起都让他有种万蚁噬心的痛楚。
偏偏轻尘大师告诉他,他遗失的心回来了。
回来了?
已经遗失过的心,回来了还会一样吗?
已经死去的人,是怎么回来的呢?
他今年四十有二了,已经到提及儿女情长这种事都羞于启齿的年纪。
还追求什么遗失的心,再为大秦奋斗数十年,平静地等到垂垂老矣,然后找个风和日丽的天儿,抱着素昀的遗物血冷于青松之下。
如果有来世,那就去找她吧!
风先生让车夫快速驱动马车,回到了那个不能称之为家的落脚之处。
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,正当刑部与礼部紧锣密鼓地查探陪葬品被盗一案时,梁王已顾不得为了侧妃去咬长孙焘和陆明邕,整日想着如何坐实虞家偷盗陪葬品的罪名。
而虞家如今是内忧外患四面楚歌,内部已经从根上腐朽了,外头又有梁王一/党不予余力的弹压。
虞家这个曾经红极一时的世家大族,已经出现裂痕,只要找准命门,就能给它致命一击。
这日一大早,小茜踩着一堆厚厚的雪而来,惊喜地敲响知止居的门:“阿姐,阿姐,你快来看!明珠生了!”
陆明瑜听了,连忙从床上爬起来,甚至来不及梳洗,胡乱穿一身衣裳,披着厚厚的大氅就跑了出去。
长孙焘心惊胆战,一把揪住她的后领,拉到怀里圈着,夫妻二人一同去了明珠的院子。
这是一间独/立的小院,有了身孕的明珠被安排在此处,每日有婢女悉心伺候着。
整个王府里,没有人会觉得明珠一只畜生不配这样的待遇,谁不知道主子在外九死一生时,正是这俩只小家伙不离不弃。
这并非普通的貂儿,而是与主子出生入死的伙伴。
夫妻二人到来的时候,百里无相早就来了,相继而来的,还有王府各个主子。
只见一只摇篮里,垫着柔软的棉被,通体雪白的明珠,正蜷成一个半圆形,翻起粉粉的肚皮,小爪子自然地缩在身体两侧。
而它的肚子上,挂着七只毛发稀疏的小崽子,四白两灰还有一只花的。
这些崽子还未睁开眼睛,就知道牟足劲往母亲的怀里拱。
凝神静气一听,还能听到它们粉粉的小嘴吧唧奶/水的声音。
“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”陆明瑜兴高采烈地数着,惊喜地道,“七只,竟然有七只!”
她伸出手指数了数:“灵灵姑娘两只,兄长一只,师父一只,表兄一只,白大哥一只,谢娘娘腔一只,刚刚够分!”
灰灰仿佛听懂了她的话,跳上摇篮恶狠狠地盯着陆明瑜,小爪子不停地挥动着,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。
陆明瑜一把将它拍开,兴奋地凑近摇篮,看着这能将人萌化的小崽子。
“你说谁娘娘腔?”谢韫刚要上前理论,却被南宫绥绥给揪了回来。
“有好处拿还在意脸么?”南宫绥绥市侩地笑道。
百里无相欣慰地道:“丫头知道疼人。”